《西安文理学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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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

农耕挽歌里的相濡以沫

———观《隐入尘烟》
   期次:第205期   作者:朱毅  ◇   查看:65   

田间劳作,地头啃馍,西北贫瘠的黄土地两个可怜人彼此慰籍彼此温暖。《隐入尘烟》唱给农耕的挽歌,让我们看见不可见之人。

中年农民马有铁和身患隐疾的曹贵英,两个被家庭抛弃的农民,在西北的贫瘠黄土和漫天黄沙中啃食着麦地里沾满泥秽的麦粒。两个人冬天相识、春天相助、夏天相依、秋天相收,然后再迎来一个寒冬,四季轮回间逃不掉的依旧是饥寒生死的考验。俩人没有言语,困倦麻木,只是在悄声隐秘间增添信任,爱情在尘埃中开出了花,然后继续劳作,不只爱情。

《隐入尘烟》整个全片每场戏用劳作开头,在马有铁和曹贵英的相守中讲述着农民和土地之间的关系,全片压抑催泪,却透露出一股原始的浪漫气。这股原始的浪漫气来源于马有铁和曹贵英两个苦难人之间相濡以沫,在贫瘠的土地里催生出的对于生活的希望和满足。在这份希望和满足中显现出农民对土地的依恋和用汗水劳作所获得生活物质的踏实。

贫瘠土壤的尘埃中结出爱情之花。马有铁住在三哥家中,人到中年却仍未娶媳妇,三哥一家对他也不是那么的友善,马有铁的生活也因此十分低落。直到马有铁遇到曹贵英,两个可怜人之间相互救赎,从最初一直住在别人多年荒废的房子中,到村里拆迁以至于无处可住,再到最后住上自己新建的房子。从无到有,两个可怜人彼此扶持,将西北农民骨子里的不服输,敢于奋斗的精神迸发出来。马有铁承诺要给曹贵英买衣服,带她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病,再给她买个彩色电视机,因为她爱看。两个苦命人互相珍视,珍惜着已有的些许幸福,然后继续把希望种在脚下这片贫瘠的黄土地,把半个身子埋进土地里,用繁重的体力劳动和血汗来浇灌这片贫瘠土地中的希望种子。

生活总是锦上添花和雪上加霜两种极端。马有铁和曹贵英两口子相互扶持着,终于建好了房子、养了鸡猪、种好麦子眼看好的光景马上就要来到。但生活就像喜欢开玩笑一样,这时候马有铁的妻子曹贵英死去了,马有铁受到巨大打击。“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曹贵英的死去使得马有铁仅有的精神支柱彻底坍塌。毁掉一个人或者弄垮一个人很简单,那就是毁掉他的精神支柱。而这一刻马有铁的彻底垮掉了,他卖了驴、卖了苞谷、推倒了房子,再一次如蜉蝣般消逝在西北的黄土中。生活的极端总是猝不及防,希望、失望和绝望往往就在那一瞬之间。有时候不要轻易地给别人希望,因为有的人在黑暗中本来可以很坚强,当你给了他希望时,当那个希望又破灭时,那才是一个人的至暗时刻。

《隐入尘烟》的最后马有铁还完了10个鸡蛋,还完了两袋土豆,还完了1570块钱,一辈子不舍得吃鸡蛋的他,却在曹贵英死后在家里吃着一颗鸡蛋,跪在床上看着曹贵英的画像,躺在床上把玩着贵英亲手编织的驴,吃下一颗鸡蛋来压住“农药的苦”,也随着贵英走了。或许,他认为下辈子还可以再遇见她吧。

全片未言苦字,不说爱字,但充满了对苦难的描述和对爱情的忠贞。《隐入尘烟》用西北贫瘠的黄土地唱诉农耕的挽歌,而尘埃中生长的爱情之花是这曲挽歌中唯有的一丝温情。这朵爱情的花儿少了春花秋月夏蝉冬雪,多的是老酒新茶要与你共饮,大城小事要说与你同听。

一生最重,不过饱餐与被爱;一生所求,不过温暖与良人;一生所爱,不过守护与相伴。

马有铁与曹贵英,黄土地上两个生命虽然化为烟尘,但他们干净的灵魂为贫瘠的黄土地上添了一份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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